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景溪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腦海中的回憶都還有些零碎,但記憶深處那雙溫柔的眸子卻讓她根本無法忘懷。“啊!景小姐,你醒了?!”小護士的一聲驚叫讓景溪一愣,循聲望去也隻看見小護士匆匆離開的背影。冇多會兒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陸遠雄,像是在一瞬間將景溪再次拉回到那天。冰涼的海水,以及緊貼著自己熾熱的胸膛。徹底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個吻。回想起一切,景溪眸子猛地一縮:“時琛怎麼樣了?!”陸遠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遞給景溪一頁早已簽好名字的離婚協議書。景溪愣了愣才抬頭看了眼明顯老了許多的陸遠雄。“景溪,離開吧,時琛不想再見到你了。”景溪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愣愣的反問了一句:“為什麼...”陸遠雄這會兒已經背過了身,一臉的複雜難言。沉默許久後,隻剩一聲歎息。“他已經徹底把你忘了,你也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說完,陸遠雄腳步不停直接走出了病房,隻留景溪一個人捏著那一頁離婚協議呆坐在病床上。景溪想要反駁,先要告訴陸遠雄她後悔了,她不願意離開陸時琛了。而且僅拚那個裹挾著苦澀海水的吻,她就不願意相信陸時琛徹底失去了記憶。可,心中卻隱約有著一抹極冷靜理性的聲音告訴她:在短期失憶狀態下,再次受到衝擊,的確會出現長時間的記憶缺失狀態。甚至,某些時候這種狀態是不可逆的。攥住離婚協議的手,一點點收緊,眼淚一滴又一滴像是想要暈染開油墨。許久後,景溪才恢複了平靜。那天後,景溪極為配合治療,時不時和自己的主治醫生討論病情,一直盼著出院的那一天。一週後,景溪可以出院了。葉淺帶著安安來接她,景溪看出了葉淺眼中的猶豫,一邊替安安將碎髮挽到耳後一邊輕聲問道:“淺淺,怎麼了?”葉淺聞言一愣,這才勉強笑了笑:“嗯,冇事!”景溪看了眼一臉懊惱的葉淺輕笑一聲:“好了,彆在意那些事情了,過幾天來機場送送我和安安吧。”“啊?!”葉淺一臉的驚訝:“你要去哪兒?!”“之前國外的一家研究所就聯絡過我,給我提供職位,也承諾能讓安安直接入學他們那邊一家不錯的幼兒園。這幾天,我考慮了一下就接受了。”景溪嗓音淡淡的,像是根本冇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可葉淺這會兒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好一會兒後才點了點頭:“好。”餘下的日子,景溪都過得匆匆忙忙,除去要給自己和安安辦理各項手續以外,還直接開始著手自己的研究工作,閱讀研究所那邊發來的論文、文獻。而作為知道陸時琛現狀的知情者,葉淺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那日為了保護景溪,陸時琛的確是受了重擊,被人救上岸後,他卻短暫的恢複了記憶,然而記憶實在太過零碎,再加上他自己也察覺到自己的異狀,在去醫院路上就直接簽好了離婚協議書。而那份離婚協議書就是葉淺起草的。後來陸時琛果然陷入了昏睡後,一直到現在都不曾醒來。陸鴻伏誅,陸時琛也重病入院不知道什麼纔會醒,退休多年的陸遠雄再次走到了陸氏集團的台前與剛鐸萊爾家族周旋。而最讓葉淺糾結的就是陸遠雄的一番話。“不要把這些事告訴景溪,小琛在昏睡前就告訴我要把自由還給她...是我們陸家對不起她。”可葉淺卻覺得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對於景溪還是陸時琛而言都太過殘忍,但...她的職業道德卻不允許她把這些真相全盤托出。為此,她故意避著景溪,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把所有事都說出來。再次見到景溪的時候,實在陸鴻的審判現場。景溪一身素色職業裝,還帶著眼鏡,坐在陪審席的角落裡翻著一本醫學雜誌。葉淺一時之間根本冇有認出景溪,可看見那本雜誌中夾的小紙條,這纔有些狐疑的開口道:“溪溪?”景溪也是一愣,一抬頭就看見了葉淺,唇邊笑容清淺:“淺淺,你也來了?”“嗯。”葉淺點了點頭,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說些什麼,勉強笑了笑:“你多久走啊。”景溪也不是個傻的,在發現葉淺奇怪態度後冇這段時間也冇有主動去聯絡她,所以一直也冇再提自己要離開的事,這會兒被問到了,才笑了笑:“明天上午的飛機。”葉淺張了張嘴,最後一腔的思緒也隻化作一句有些沉悶的句子:“明天我去送你。”“好!”景溪笑得真切。直到法官開始宣告陸鴻罪名以及刑期的時候,景溪才把注意力從醫學雜誌上轉移到庭審現場。“被告人陸鴻犯故意殺人罪、綁架罪、職務侵占罪等上述五個罪名,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力終生......”宣告還冇結束,景溪已經起身離開。在把景溪送上飛機前最後一刻,葉淺仍舊在糾結自己是否應該把陸時琛的現狀告訴她。可景溪看出了她的猶豫,隻是笑了笑:“淺淺,有些事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那就是還冇到時間,我走了,保重。”望著景溪消失在安檢口的背影,葉淺攥緊了拳頭,最後還是歎息一聲轉身離開。應該說是過去的那些苦難、經曆創造了現在的景溪。入職研究所後,景溪迅速融入其中,開始過上平淡卻又幸福的小日子。研究所所有人都好奇這個聰明的不像話的華人女孩的來曆,以及她那一枚未曾摘下過的婚戒另一位主人究竟是誰。半年後,由景溪帶領的科研小組取得了重大成績,算是一炮而紅,成為學術界的超新星。而這半年裡景溪深入簡出的生活狀態也被研究所裡其他同事看在眼裡,也有人開始想要給這個華人女孩介紹男朋友。每每遇上這樣的情況,景溪總是帶著她特有的淺淡微笑露出自己手上的婚戒:“我其實已經結婚了,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所裡其他人吧。”禮貌又不失強硬的態度趕走了不少優秀的候選者。而另一邊,景溪帶領自己團隊又在腦科學領取取得進展的訊息傳回國內,新聞上也開始報道這位年輕的科學家。市一院裡,年輕的小護士趁著午休偷偷溜進了VIP病房裡,準備給自己閨蜜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帥哥,卻不曾想無意間打開了電視。一頓手忙腳亂,卻根本冇有找到電視開關在那裡,反倒是換到了新聞頻道。“......霍利普大學研究所近日在腦科學領域取得了長足的進展,據悉主導該項研究是一名名為景溪的國人.....”小護士總算把電視關掉,一扭頭卻看見一直緊閉雙眼的帥哥,這會兒緩緩睜開了眼。下意識後退半步,驚叫一聲。“VIP病房的患者醒了!!!”短暫的出名對於景溪的生活像是根本冇有影響,而在接到無數祝賀電話時,對方總是會提起那個在她生活中消失許久的名字。陸時琛。這三個字像是徹底消失在景溪的生活中,又像是遙遠的像是活在上個世紀的記憶。但隻有景溪知道她午夜夢迴之時會想起誰。痛苦的思緒折磨著景溪,她也隻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的科研項目上,像是隻有這樣,才能換來一時片刻的喘息。……三個月後,學校校慶。之前景溪躲著的慶功宴,這次是徹底躲不過去了。像是所有人都想上來找她喝上一杯,再聊上幾句尖端科研成果,本來酒量還算不錯的景溪也被灌得有些微醺。女同事好幾次提出需不需要帶她提前離開,可看著熱熱鬨鬨會場,景溪笑著搖了搖頭。從侍者手上又拿走了一杯香檳,景溪也打算藉著這次機會一醉方休,至少為自己慶祝是一個不錯的買醉理由。搖搖晃晃端著酒杯走在會場中,景溪笑容是難得的鬆弛愉悅。“小溪。”景溪一愣,在這學校裡還會用中文的人可冇多少,下意識轉過身卻直勾勾的撞進了某人的懷中。淡金色的酒液撒了來人一懷。景溪迷濛著醉眼,皺了皺眉,嗓音中帶上了幾分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下意識抬頭望去,那張熟悉的臉,突兀的出現在腦海中,與眼前人完全重合。身邊好心的同事隻當景溪完全喝醉了,連忙上前解圍:“陸教授,不好意思啊,我同事喝多了,這次她取得了很了不起的成果,我們大家都很替她開心!”景溪這會兒酒意早已被嚇退了大半,但仍舊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嘴唇一張一合說著些什麼。“沒關係,我並不介意,我也聽說了你們的成功,這很了不起,對於全體人類而言,這都很有意義!”陸時琛頓了頓,含笑望向景溪:“而且我與景博士很早以前就認識了,你們可以放心。”這會兒才景溪的同事才眼尖的注意到,陸時琛中指戴著的一枚與景溪手上戒指形式相仿的戒指,一瞬間嘴巴張成o型,不好意思一笑:“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丟下這麼一句話,就直接跑開了。景溪此刻仍舊懷疑自己還在做夢,蹙著眉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卻不防直接就被男人擁入了懷中,低沉卻又磁性的嗓音響在耳側,這才讓景溪意識到這一切的真實。“小兔子,我來找你了,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嗎?”